我打开邮件时，章远和黄娟娟也在打开邮件。
“哎……我被淘汰了……”章远像放了气的气球，瘫软在桌子上。
坐在最里面的琳达姐漫不经心地发话：“就你们年轻人喜欢瞎折腾，姐劝你们一句，早点把自己嫁了，比什么都强。”
办公室四个女的，只有琳达姐结婚生子了。
她说得也没错，因为嫁了个家世不错的老公，即便事业上毫无起色，她也能每季搭配着名牌衣服鞋子包，过着无聊的都市白领生活。
章远像被鼓了劲，一骨碌爬起来，笑着说：“琳达姐一针见血啊！”
黄娟娟脸色难看，不知是因为章远的话，还是因为我是第一名。
“小路，娟娟，你俩真厉害，咱自家的田，有你俩守着，一定不会被别人给犁了！”
言外之意，这个副主任之位，得是我或黄娟娟。
黄娟娟脸色难看，因为她是第二名。
她之前一直跟随李主任处理各种各样的报告，副主任早就有实，只是无名而已。
这个第二名，可能跌出了她的预期。
“小路，你成绩不错啊。”黄娟娟努力扯出了一个微笑。
我俩没翻脸，表面和气还是要维持的。
“侥幸，你也很不错。”
我说的是实话，我们分数差距很小。
可这话在黄娟娟眼里，就成了奚落。她不错，但我是第一名。
她扯了扯嘴角，恨的牙痒痒，但为了表面和气，不能发作。
蒋涵雨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目光碰上，她微微点了点头，一张冷若冰霜的脸，飞快扫视了一圈办公室。
大家早都认识这位即将到任的新主任了，只不过之前私下里并无交情，蒋涵雨年轻，又是个不喜欢交际的人，这会儿，没人先拉下脸来打招呼。
“李主任在吗？”
坐在最靠门边的章远指了指隔壁兰总的办公室：“在那。”
蒋涵雨微微点头，一个利落的转身，马尾甩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嘁——”一声悠长的呼气。
琳达姐好笑地看着黄娟娟，揶揄道：“娟娟啊，这可是咱的新主任。”
黄娟娟撇撇嘴：“架子大。”
“架子不大咋能当主任？你们啊，就是架子太小，不成气候！”
“琳达姐，其实要当主任也得你来当呀，从外面调个黄毛丫头过来算咋回事？！”
“得得得！别折煞我，我还是少费点心美容养颜！”
“是是是！看你保养得这么好，再美下去我们都没脸见人了……”
黄娟娟商业吹捧很到位。琳达姐听着，眼角笑开了花，随手拿起桌上的护手霜抹了抹，笑道：“你这丫头，就是心里藏不住话！这新主任一到，你可得悠着点！”
“哎！心累！”
通过一轮笔试，竞聘选手只剩下6人。除了我和黄娟娟，还有柳星，她是第五名。
我倒是蛮意外，因为柳星进公司的时间没比我早多少，岗位又是前台，能在笔试中留下来，的确出人意外。
虽然她分数不高，但好歹算过关了。
我心里不是滋味，老实说，我不想跟她同台竞争……
第二轮是面试，时间紧迫，安排在第二天上午。我们几个也是临时得到通知，没有准备的时间，直接上马。
我是第一个进去的。面试官是由集团内部几个高管组成，除了刘副总，其他我都不认识。
面试问题也比较普通，自我介绍，目前从事的主要工作，个人能力及兴趣，对岗位的设想……
我继续开挂，读取了几位面试官的内心独白。结果不言而喻，对我的每一个回答，面试官都点头表示赞同。
我出来时，瞄了一眼在门口默默念叨着什么的柳星，一副紧张得不行的样子。
她抽的是二号，我出来，她进去。
擦身而过的瞬间，我听到了一句内心独白：
——我一定要赢！
那，是对我说的？
我知道她赢不了。
蒋涵雨到任的那天，副主任的人选也已经确认了。
我看到名单上我的名字，毫不意外。
蒋涵雨跟我说了句合作愉快，立马把整个办公室的人燃爆！
——瞧瞧！这已经拉帮结派了，以后我们活不用干了！
——占着年轻，真讨厌！
——琳达姐这货倒是上啊！怼人的事必须她来做！
——办公室的氛围不对劲，我还是观望观望……
——气死我了！这个死路小白，肯定是睡上去的！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五个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我真苦……
……
一办公室的内心独白，好精彩！
大家面面相觑，都不说话，却私底下在心里嘀咕，这，就是办公室。
我仿佛开启了上帝的全知视角，像听说书般听了一天，终于疲累了，关了技能。
收拾东西下班回家，我的车旁，一个身影似是已经站了许久。
“有事？”
我按了车钥匙，柳星从愣神中一惊，才回过头来，对上我的眼。
“小白姐……”
至今，她还保留着原来对我的称呼。
我突然有些好奇，她现在如何称呼方捷？
见我唇角勾笑，她愣住了。
“有事？”我问，语气尽量保持淡淡的。
“我……”她欲言又止。
我对她的柔弱样已经免疫，想着在方捷面前她是不是也这样，这会儿竟觉得有些厌烦。
“别浪费我时间。”
我拉开车门，她突然伸出手挡住了我关门。
“我……我有话要说！”她舔了舔唇，看着我：“如果是因为方捷，我向你道歉……但我想跟你公平竞争，这个岗位，对我很重要。”
嘿！这声方捷？倒是刺痛了我的心。
“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是潘总的人……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跟我来争这一个小小的副总办公室副主任的职务？”
我看她说得眸底晶亮，不觉好笑。
“你倒是敢说……谁告诉你我是潘总的人？！”
“全公司上下都知道！出入豪车，住豪宅，既然要享受，就不要怕别人背后说！”
我笑了：“所以……公司的流言是你说的？”
我的车，公司的人都能看到，可是我住在哪，全公司可只有她柳星一个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