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引道：“就算今日不来，这两日也会来的，便是你今日没发难撒气，你这般折腾郑重华，不就是想引我来找你？”

    姜明熙别开眼，闷声道：“我心情不好，就想朝他宣泄一下出口气，才不是为了引你来。”

    虽是这么说，可瞧着总有些心虚。

    陆引自然知道她有些言不由衷的，却没戳穿她，只挑眉问：“心情不好？因为我不来找你？”

    姜明熙抿嘴摇了摇头，拢着身上单薄的寝衣坐下，嘲弄道：“不全是，是今日皇帝派了柔贵妃来找我，逼我留下郑重华，说了些无耻的话，我心中不痛快罢了。”

    陆引手握着她的双肩，在她身后弯腰下来，附在她耳畔道：“皇帝的无耻，你也不是现在才知道，何必在意？至于这般不痛快？”

    他蹲在她后面，抓着她的一律青丝卷在指尖，缠绕着，浑然生出几分缱绻来。

    他继续道：“反正郑重华留下，也是你原先的打算，你早该料到，郑重华既然以养伤之名留下，皇帝和郑家都会想办法让他留在你身边，缓和与你的关系。”

    姜明熙恼恨道：“我恶心的，是他竟然警告我，以恩情挟制，还说什么我的一切都是他给的，能给我也能拿回去，呵，不过一个窃贼罢了，我生来便是帝女，何需他施舍我尊荣？”

    陆引微皱着眉，沉默着没说什么。

    姜明熙厌烦道：“算了，不说他们了，没意思得很。”

    说着，她突然就要起身，却因为一缕头发被他卷在手里，刚起了一半便头皮一痛，人也跌坐了回去，却因为猝不及防的，坐也没坐稳，歪着身体靠在他身上了。

    她身上本就只披着一件单薄的寝衣，里面什么都没有，这般跌下，寝衣也没拦住，便从光滑的肩上滑下来，一览无遗。

    她这般诱人的模样，就这样再次坦露给他面前。

    陆引从上到下的打量了她一眼，目光逐渐炙热。

    一对情人多日不见，本就有些干柴烈火，又是这般光景，之后的事情，便是水到渠成的。

    。

    已经子时了，郑重华的腿，已经跪得没有知觉了。

    冬天的深夜本就冷，何况还下了雪，他感觉自己都要冻成人棍了。

    可，只是过去了半夜而已。

    还要跪三个时辰才能天亮。

    他遥望着远处还灯火通明的寝阁，从跪在这里开始，他就盼着她能从里面出来，能对他心软，可是一直到现在，他心都冷了，她也没出来。

    也不知道一直灯火通明，是不是还没睡。

    她睡得着么？

    他愿意来跪在这里，也不只是为了保砚山的命，即便砚山不能轻易因为他的无能而死，但是也不至于让他这般不顾自己的性命和健康。

    他只是也想试试，试试看，自己真的再这样的冬夜中跪在她门前，她真的能丝毫都不心软么？

    她以前那么在乎他，真的能这样狠心……

    可如今，半夜过去了，她真的不曾理会过，好似不知道他在这里一样……

    只希望，她灯火通明至今，是真的没睡，是因为他在这里而不睡，这样，他还有那么一点希望。

    这么想着，郑重华挺直了腰杆握紧拳头，极力的忍着寒气和身上的不适，咬牙继续坚持着。

    茯苓披着披风，捧着手炉，正站在他前方不远处的屋檐下。

    看着他这般，又看看姜明熙寝阁的方向，忍不住叹着气摇了摇头。

    郑重华想要凭着跪在这里让姜明熙心软，只怕是妄想了。

    他以为这是可以求得姜明熙心软的机会，可是姜明熙摆明只是在皇帝那里受了委屈，想要磋磨他泄愤，对他，早已没有情意了。

    这时，外面匆匆脚步声传来，伴随着的是甲胄摩擦的声音，是公主府的侍卫统领范勃。

    眼看范勃突然来了，茯苓忙上前去。

    范勃看看跪在前方不动的郑重华，忙问走来的茯苓：“茯苓姑娘，公主真的不肯放郑家的人进来么？郑公带着郑家的府兵跟我等对峙，府门前如今可算是剑拔弩张了，宫里来的人也都在，这样下去，怕是……”

    范勃说着，很是担忧犯难。

    茯苓沉声道：“公主是这个意思，说无论如何，天亮之前都不许开门，也不许我因为这些事去通禀她，铁了心是不肯让步了。”

    范勃道：“可这样挡着郑家人和宫里来的人在外面，也不是办法啊，我瞧着郑公的态度，公主再不开门，再不饶过郑公子，他就要硬闯了。”

    到底是最看重的嫡长子，便是最近因为郑重华的那些事对郑重华失望，可是在郑阔心里，郑重华依然是继承人。

    所以，他得知此事，不仅自己亲自来了，还带来了郑家的府兵。架势足得很。

    茯苓眉头紧锁着，思量了一下，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权衡了一下后，她无奈道：“这样，我随你出去看看吧。”

    范勃求之不得。

    他是皇帝派来的人，如今奉姜明熙的命拦着郑家和宫里的人，不放人进来，必会惹怒皇帝和郑家，放了人进来，姜明熙也不会饶他。

    如今茯苓肯出去周旋，再好不过。

    茯苓看了一眼那边的郑重华，沉沉叹气，跟着范勃一起往公主府门口去。

    公主府门前，确实是剑拔弩张了。

    府门紧闭，门前，是公主府的守卫将府门里三层外三层的挡住了，而他们前面，是郑阔为首的郑家人和郑家府兵，已然将公主府门前围了起来。

    郑家的人，一个个都裹挟着怒火。

    宫里来的是付内官，却也被拦在了外面。

    寒风萧瑟，雪飘不止。

    两方僵持着，公主府的门又开了，从里面走出来的是茯苓和范勃。

    挡在门前密不透风一般的侍卫让开了一条道，茯苓从中走来。

    见到是她，郑阔等人急忙上前。

    郑阔劈头盖脸的质问茯苓：“元华公主呢？她为何不出来？重华如何了？他是不是还在跪着？”

    茯苓福身的动作顿了顿，旋即又继续，分别对郑阔夫妇行礼后，又冲付内官福了福身。

    郑阔急眼了：“你这婢女，这个时候了还拘这个礼做什么？本公在问你话，我儿如何了？他还在公主门前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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