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陆景这二十一年的人生,可谓顺风顺水，且占据了各项高峰。
不论什么事情，他总能做得很好,似乎不用费多少力气就能得到各方赞誉。
今晚却不一样。
他郑重地关了手机，虔诚地亲吻眼前的女人,把每一分每一秒都当做人生重要节点，希望留下美好的记忆。
然而十分钟后。
床单凌乱地皱成一团，衣服七零八落,而梁辰躺在床上，手抓着被子,目光略微呆滞地盯着洁白的天花板。
她眨了眨眼睛,扭过头,看见背对她躺着的陆景,几度想说话，却不知从何开口。
许久之后,她伸手轻轻拍了拍陆景的肩膀。
“要不，你转过来,我们聊会儿天？”
“……”
身旁的男人没动，房间又一次陷入沉默。
窗外的月光透过白纱窗帘照进来，洒在两人的身上,显得有些惨淡。
好一会儿，陆景才开口：“聊什么？”
其实梁辰也不知道说什么,她脑子卡了一会儿,问：“你觉得M762和M416哪个比较好用？”
陆景：“……”
梁辰发现自己好像找错话题了，但为了打破尴尬，她选择继续尬聊。
“我还是挺喜欢M416的，虽然伤害不高,但是它稳，没有M762抖，比较适合我这种，你觉得呢？”
陆景沉默了片刻，就在梁辰以为他还是不想说话时，他突然转了过来。
少年的眼睛泛着红。
和十分钟之前一样，但又不一样。
十分钟之前的他，眼里那一丝红，看起来很狼性。
然而现在，看起来有点委屈。
“你想表达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梁辰，“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起来打会儿游戏？”
陆景：“……”
梁辰：“……”
她好像把天聊死了。
但是她现在也很怀疑人生。
两个人相对无言地对视半晌。
或许男人在这种时候比较执着，陆景盯着梁辰看了半晌，空气里渐渐又浮动起了暧昧的气息。
“要不……”他低声说，“再给我一次机会？”
虽然今天发生的事情把陆景这二十一年的自信一瞬间就打得灰飞烟灭，甚至感觉自己的人生信念都崩塌了。
但二十岁出头的男生最不缺的就是执着。
他诚恳地看着梁辰，甚至比十分钟前还紧张。
梁辰张了张嘴，正要说话，陆景突然抢着说道：“你要是说不我就一头撞死在你面前！”
梁辰：“……”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确实啼笑皆非，激得眼前这个男生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但怎么莫名觉得……更可爱了。
见梁辰不语，陆景闭眼深吸一口气，双手握拳又松开，几次之后，他深呼吸，缓缓睁开眼，压低了声音：“好不好？”
梁辰有点想笑，用尽了全力憋着。
她没想过，这个夜晚怎么会是这个走向，日后如果想起来，不知道谁会更没脸面对。
就在她出神想着这些的时候，下巴突然被人抬了抬。
陆景半撑着上半身，俯靠在梁辰变成，定定地看着她，眼神直接而热烈，语气却带了点祈求的意味。
“好不好，姐姐？”
梁辰这一晚的心跳再一次失控。
她垂眼，睫毛在月光的照映下投射着浓浓的阴影，扑闪几下，突然抬起双臂抱住陆景的肩膀。
她亲了亲他的侧脸，在他耳边轻声说：“我怎么舍得。”
今夜月光皎洁如雪，隔着朦胧的轻纱晃动。
不知何时，云雾翩跹而至，携着月亮一同坠入无尽夜空，飘荡起伏，缠绵悱恻。
*
第二天清晨。
床边的闹钟准时响了起来，许久，一只手从蓬松的被子里伸出来，胡乱地按了下去。
房间里又归于安静。
许久，陆景从被子里冒了个头，侧身看向身旁的女人。
梁辰的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颊，巴掌脸被盖得严严实实的，但她好像丝毫没有觉得不舒服，依然睡得很沉。
然而当陆景伸手想帮她整理头发时，她却猛然睁开眼睛，怔怔地看着陆景，眼里似乎还带着一丝丝戒备。
“你想干什么？”
陆景：“……”
“我说，我只是想帮你整理头发，你信吗？”
梁辰眨了眨眼睛，意识回笼，看着眼前的人，突然有些脸红，捂着被子背转过身去。
“学姐。”陆景下巴抵着她肩膀，小声说，“装睡？”
梁辰：“……”
片刻后，她扭了扭肩膀，试图抽离开他的怀抱。
“离我远点。”
漫漫长夜，她有那么几次产生过后悔的想法。
怎么就对这人产生了怜悯心呢？
怎么就相信二十岁的男生体力是正常的呢？
似乎有过第一次的失败，陆景特别在意，力求证明自己，把梁辰折腾得够呛。
他像是打开了什么新世纪的大门，有着用之不竭地探索欲，和体力。
-
袁珂珂打电话来，说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来接她。梁辰来不及化妆了，草草冲了个澡，换上衣服就又回了卧室。
陆景已经起床了，穿好了裤子，一边套着上衣，一边站在镜子前观察梁辰留在他身上的“标记。”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梁辰从衣帽间出来，笑着说。
陆景抬抬下巴，“你还真是伶牙俐齿。”
这话放在平时说没问题，可联想到昨夜，梁辰就有些受不了。
她赶走陆景，自己站在镜子前整理头发。
陆景就站在她身后，看了许久，说：“你确定你要穿这件衣服？”
“嗯？”梁辰不解。
陆景轻轻拉开她的领口，一片唇印赫然出现。
梁辰：“……”
“你自己看不见，但是别人从后面一眼就看到了。”陆景说。
“行了行了你闭嘴。”梁辰又找了一件高领毛衣换上，出来时，陆景已经穿好了衣服，“你要去哪儿？”
陆景说：“回学校考试。”
“你今天考试？！”
“对。”
“那你昨晚……”
“我怎么了？”
“也不知道节制点……”
“我怕对不起你买全套装备。”
梁辰：“……”
“我走了，你随意。”
陆景的考试在下午，他回到寝室，打算再补个觉。
推开寝室门，黑漆漆的，灯也没开，一个人都没有。
他开了一盏灯，上床一看，上面铺满了纸张。
捡起一张看，上面写着：“你□□吧，不用管我。”
周舟的字迹。
又捡起一张，上面写着：“春宵一刻值千金，我祝福你。”
刘二的字迹。
旁边还有一张：“hash算法的抗碰撞能力到底怎么破解？”
何叶的字迹。
看着这些纸张，陆景揉了揉眉心，一张张地扔进垃圾桶。
正巧这时候，三个室友盯着黑眼圈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周舟抱着一本书，泫然若泣，“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一晚上？电话也不接，微信也不回。”
陆景瞥他一眼，“干嘛？”
“你答应了帮我们复习的！”周舟指着他，“结果你干嘛去了？！”
陆景扬扬眉。
明知故问。
“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周舟耸耸鼻子，“罢了罢了，你的心已经不在这里了。”
他放下书，坐到自己的桌前，长叹。
“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啊。”
何叶和刘二也愤然不堪，“我们等了你一晚上！结果你没回来，我们只能去通宵自习室复习！”
三个人都等着陆景给一个解释，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周舟你要是有一个半小时我跟你姓。”
周舟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立马跳起来抓住他的领子，“卧槽！真的跟我们不一样了！”
*
元旦前最后一期节目如约而至。
梁辰自是信心满满，在后台候场时也比第一次放松得多。她一边做头发，一边看手机。
自从演唱曲目公布之后，在网上引起一阵热议，比较梁辰有了第一次的惊艳亮相，大家都很期待她这一次会有什么新花样。
节目开始前，马明辉照惯例来化妆间找梁辰。
大冬天的，他拿着一瓶冰冻的只剩一半矿泉水，看来确实是忙坏了。
“怎么样，准备得好吗？”
“还行。”梁辰在做头发，不能转身，只能从镜子里看马明辉，“思路打开了。”
“嗯，彩排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确实比之前的录像好很多，我对你有信心，今天能拿到第一名。”
梁辰点点头，马明辉便去了另一个化妆间。
不一会儿，温蒂敲门走了进来。
“梁师姐，好久不见呀。”
昨天的彩排由于她档期排不开，所以和其他歌手岔开了排练。
“我听其他人说，你昨天唱得可好了。”
“谢谢。”梁辰见温蒂今天打扮与以往不同，她今天不跳舞，所以穿了一条白色抹胸长裙，脚下踩着十二厘米的高跟，高雅如女神。
可她长了一张娃娃脸，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又为这一身添了不少青春的感觉。
梁辰想起前几天陆景跟她说的话。
“她以前就坐我后面，三年跟我说的话不超过五句，我估计她跟全班同学说的话也不超过五十句。成天带个厚厚的眼镜，又不合群，存在感几乎为零。”
“毕业没多久就忘了这个人，看着毕业照都快想不起名字了。”
“她就一件事儿让我有点印象，学校组织才艺表演，她偷偷报名去唱歌，结果其他女孩儿都花枝招展的，她穿着校服和运动鞋，眼镜也不摘，头发乱糟糟的，刘海把脸遮了一大半，结果一上台观众就笑了，她也没唱，捂着脸跑了出去，就再也没有做过什么让人有记忆点的事情了。”
现在看来，温蒂和以前的变化挺大的，真想不到她以前是这么个性格。
“师姐，我现在好慌啊，我总觉得我今天要淘汰了。”
梁辰回头，看见温蒂脸色不太好，看来是真的很担心。
“放轻松，这只是个节目而已。”
“可是……”温蒂说，“我的公司……”
她突然看了看周围的人，没再说下去，而是低头打字。
几分钟后，梁辰收到了她的微信。
“师姐，你能不能帮我连线见见穆总？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