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饺子？吃了，都弄了……没事，今年学习忙，就不过去跟你们一起过年了……”
2003年1月31日，农历大年三十。
陈峰在跟母亲打电话。
乘风优选一直营业到下午的五点，等他和徐佳宁安排完所有的事情，从朴人商厦出来的时候，原本热闹的人民路上，空荡的好似个鬼城，街上几乎人影都没有。
乘风优选的生意很好，开业半个月以来，每天都是人来人往的，而这半个月的营业额也非常喜人，平均每天两万五，半个月不到，不算开业前两天的打折促销，营业额足足有三十万，而按照45%的纯利润，半个月就赚了13万多。
为此，陈峰给员工们每人发了个大红包，把所有员工乐得不行。
就连徐佳宁，也收到了陈峰送的一万块的大红包，乐的她连抱怨的话都没了。
乘风优选在赚钱，细阳县的两元店受到了一些冲击，但好在产品重叠率不大，冲击也不是很大。
再加上游戏的收入，陈峰单月的盈利高达百万，妥妥的富豪了。
但账不是这么算的。
赚的多，花的也很多。
按照陈峰给乘风优选的规划道路，在2月6日，也就是大年初六，颍州和寿春两地的市级门店就要开张了，陈峰依旧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今天在花明天的钱，疯狂扩张。
细阳县的第一家店，是陈峰的一个试点。
目前这个试点成绩喜人，所以陈峰胆子大了很多，决定从今以后，将主要精力放在“地市”级别，至于乡镇一级，暂时搁置。
以城市为点，连成一片，打出名声。
打完电话，春晚的第一个节目已经结束了。
现在的节目是一群光头在表演武术，徐佳宁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节目。
看他过来了，问：“打完了？”
陈峰点点头，说：“你也不给你爸妈打个电话？”
徐佳宁不屑的说：“姐姐长大了，不像你个小屁孩，去哪都得跟父母汇报。”
实际上早在昨天，她就跟父母说了今年不回去过年的事情了，为此还吵了一架，闹了个不欢而散。
徐佳宁是颍州市里的人，五十公里的距离，一个小时就到家了。
可她听说陈峰不打算去浙省跟父母过年，家里又没什么亲戚后，想了想还是决定留下来跟陈峰一起过年。
其实也不是没什么亲戚。
虽然陈峰的爷爷奶奶死的早，大爷（大伯）一家也在浙省，但他还有外公外婆。
不过北方这边有规矩，嫁出去的姑娘什么时候都能回娘家，就是年三十那天不行，外甥外甥女也不行。
陈峰也不太懂这是啥意思，暗暗猜测是只有没儿子的，才能留嫁出去的女儿过年。
之所以这么猜，是因为陈峰他们就是住外婆家。
简单的说，陈峰的爷爷是个上门女婿。
听着徐佳宁的话，陈峰坏坏的看了一眼只穿着一件高领毛衣的徐佳宁，满怀失望的说：“也没大啊？倒是我，过了今天，又长了一点，19啦！”
“小屁孩！再看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
徐佳宁凶巴巴的说。
陈峰撇撇嘴：“明明没有，还那么月……凶！”
“少废话！快来吃饺子！”
徐佳宁骂骂咧咧，对陈峰说。
俩人是在陈峰租的房子过的年。
有钱后，陈峰就直接把父母租的房子退了，自己重新租了个三居室，总算是住的宽敞点了。
关键是有空调、冰箱和网络。
饺子是俩人一起包的。
这倒是让徐佳宁刮目相看。
她还以为陈峰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可没想到无论是挑肉、洗菜、剁馅、和面、擀皮到包饺子，都样样精通，反倒是她完全变成了打下手的了。
她哪里会知道，陈峰16岁就离开父母独自生活。
二十年来，要是连做饭都不会，只怕要饿死了。
饺子刚下的，热腾腾的。
在这个时候，没有一碗饺子更能暖人心了。
今天是过年，俩人特意买了一瓶红酒。
他举起高脚杯，说：“那个，我提一杯啊，俗话说……”
话没说完，因为徐佳宁用着一双威胁的眼神看着他，似乎在说，只要你敢说，这就是你人生最后一个春节了。
他尴尬一笑，收起那不正经的心思，说：“今年，咱们开了个好局，乘风优选第一家店打了个开门红。年后，我们继续砥砺前行，奋勇直前，就从皖省出发，向四周漫延！争取在一年内，将我们乘风优选的招牌，开遍江南江北两地。在年底，全国所有门店的营业额过亿！”
“虽然有点不靠谱，但星爷说的对，人如果没有目标，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这番话博得了徐佳宁的认同，虽然她至今不认同陈峰“一年百店”近乎疯狂的计划，但这话也颇受鼓舞。
“少说废话，都在酒里！”
陈峰懒得搭理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只有他知道，一年开一百家店的扩张计划看似疯狂，但远不及后世强势崛起的名创优品。
这个品牌在09年成立，到了2020年，在全球一百多个国家，开设了3500家店，平均每年最少300家店，何其疯狂？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跑马圈地。
他们的对手也不仅仅是还没有影子的名创优品，更不止已经崛起的无印良品，还有诸多品牌，比如三福时尚、百佳，甚至连屈臣氏一类的品牌，都是他潜在的敌人。
虽然目前乘风优选主要经营区域是生活百货，化妆品只是打兔子搂草，但随着门店的扩张，品牌名气的扩大，化妆品这个拥有巨大利润的产品，又怎么会放弃？
俩人一边吃着饺子，喝着酒，看着春晚，一边畅聊着明年的一些计划。
忽然，就听见外面有敲门声。
徐佳宁一愣，下意识地端起一盘饺子就想往卧室钻，可随后又反应过来，我就是过来跟他过年的，我心虚什么？
她踹了一脚陈峰，指使着：“去开门。”
对她的懒，陈峰已经领教许多了，只能摇头晃脑的去开门。
一开门，他整个人都有点懵了：“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说没人陪你过年嘛，我怕你一个人寂寞，就过来看看啊！”
褚雨涵笑着说，举起手中的保温桶，说：“诺，我还带了饺子，我亲手包的，可好吃了！”
“你怎么这个表情？别堵在门口，快让我进去。”
看他堵在门口不说话，褚雨涵有点不爽，狐疑地将脑袋探进去，说：“你家里还有别人？”
“也不是，是佳宁姐。”
陈峰也不心虚。
“是佳宁姐啊？那可真是太好了！”
听到这个回答，褚雨涵慌忙松了口气，说：“快让我进去。”
陈峰让开门，褚雨涵蹦蹦跶跶的进去，熟练的换上鞋子。
自从陈峰搬家后，她不是第一次来了，而且还很心机的买了一双拖鞋宣示主权，理由也很牵强——不穿拖鞋会弄脏地板。
“是雨涵来了啊？”
徐佳宁落落大方的跟褚雨涵打招呼，同时心里松了口气，暗道，还好不是林靖那个丫头。
虽然她也很喜欢林靖，但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相比林靖，褚雨涵更好相处。
天真，烂漫，懂事——好糊弄。
“哎哟，我们的雨涵好体贴啊，还带饺子来呢？某个姓陈的好有福气呢。”
褚雨涵的俏脸微微一红，娇嗔道：“哪有啦，都是同学啦，过年他一个人，很孤独的。”
说着，眨巴眨巴眼，说：“再说了，佳宁姐也不是怕他孤独，所以来陪他的？”
“陪他？我可没这闲工夫，我就是来蹭个饭。”
徐佳宁不屑道。
“吃还堵不住你恶毒的嘴！”
陈峰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
徐佳宁撇撇嘴，喝着红酒，一副姐是成年人，不跟你个小屁孩一般见识。
看着褚雨涵，陈峰问：“你来的时候，你爸妈知道不？”
褚雨涵的小脸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冻得，还是走过来太热了，说：“当然知道啊，我妈知道了还夸我热心帮助同学呢。所以我可能待不了很久，一会儿就得回去了。”
一看她这样，陈峰就知道她在撒谎。
她肯定是跟父母说了，不然大过年的也别想出门。
但在她父母那边，她这个同学是哪个“ta”，就很有待商榷了。
不过有这份心，陈峰还是很感动的。
“看你冻得，快吃点饺子，暖暖胃。”
“嗯。”
褚雨涵一来，徐佳宁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多余，看着俩人有说有笑，陈峰时不时给褚雨涵擦擦汗，而褚雨涵也时不时红着脸喂他吃个饺子，她不满的吞下一个饺子，不满的嘟囔着：“谁啊，放那么多醋！酸死了！”
也没人理她，她仿佛吞了个柠檬。
时间一点点流逝。
“各位观众朋友们，让我们一起为新的一年倒计时……”
“3！”
“2！”
“1！”
“新年好！”
电视机里，主持人喜气洋洋的喊着。
“新年好！”
电视外，三个人举起酒杯，也高声喊着。
噼里啪啦！
爆竹与烟花齐放，整个城市喜气洋洋。
这种热闹的场景，陈峰已经有好几年没体会到了，不由得有些怀念。
他走向窗前，听着这吵闹的声音。
啾！
嘣！
一个烟花，高高升起，照亮漆黑的夜，也照亮了一个单薄、瘦弱、无助的身影。
陈峰脸上的喜悦顿时一愣，定定的看着楼下，然后淡淡的说：“你们先吃着。”
褚雨涵也急忙走到窗口，看着站在楼下的那人，那喜悦的脸，顿时狰狞起来，咬着银牙念叨着：“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