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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游优踏着雪返回,雪下得很大,但是她一点都不着急,慢悠悠地踩着雪,一步一步,走了好久,回头看行苏杭住的那个房子。

    行苏杭,是她想守护住的那个梦想,她把他当做梦想,也只是梦和想而已。

    是她不能碰的禁忌,这个禁忌和他结没结婚有没有女友无关。

    行苏杭更像是她漆黑迷途中那远处的一个光点,可遇不可及,她追随这光点走,有方向有目标,时不时光点还会给她能量。

    她离婚后,在那万般折磨的日子里,她和沈雨林在一起时唯一保留的兴趣让她还能提得起一点精神,她照常听周四电台,那时行苏杭对于她就是一个爱豆,是和她生活不会有任何交集的人,他们只是在地球这个大空间里不同方位的两个人,一辈子都可能都走不到一起。但是她居然可以通过周四电台占用到他的时间,他也愿意花时间专门讲话给她听。

    当她没有任何动力的时候,她决定制造一点动力,她把行苏杭当成假象的暗恋对象当成追逐的梦想,按照行苏杭所说的,给自己定了一个计划:“梦想第一步,让行苏杭认识自己,梦想第二步,让行苏杭爱上自己,梦想第三步,让行苏杭离不开自己。”

    在每个她以面洗泪的夜晚,在每个她一遍一遍打沈雨林那已经不用的空号的夜晚,在每个失眠然后上天台趴着栏杆往下看的夜晚,在每个她盯着厨房里那沈雨林曾拿着切过菜的刀的夜晚……她都是靠“我还没有让行苏杭认识自己,爱上自己,离不开自己”这样的念头清醒过来又活过来的。

    但是她过去的几年都没有付诸实现,她还带着对未来的迷茫和来自家人不断让她回到小城的压力,待在了原来的公司干着失去沈雨林后就更加厌倦的工作,直到周四电台即将关闭,在最后一期,她决定按照行苏杭说的,好好观照自己的内心,干自己喜欢干的事情。她好好规划,然后辞职,然后行游苏杭招人,然后她就来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那三句话,还是她每天早上睁眼的动力,而行苏杭虽然近在眼前,却还是她的梦想,隐藏在心里的不可对人说的最深的梦想,她要隐藏一辈子。

    现在她更不可能将这个梦想变成现实。在没遇见傅哲之前,这梦想不能变成现实是因为害怕自己失望,害怕受伤,害怕根本一切都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从人到事都是自己脑海的臆想而不是它们本身的样子;在遇见傅哲之后,这个梦想不能变成现实,那原因就很简单了,因为有傅哲。

    人一辈子都在不断的抉择,当有多种选择的时候,这种抉择就非常考验一个人。

    在生意职场上是这样,在感情里也是这样——先来后到讲诚信,太俗太官方但是游优就是这样认为的。

    人一辈子不可能爱一个,但是既然选择了,那就要从一而终。可惜,大部分人都做不到。人性使然,不必过分苛责。

    但是游优想这样,她期待浪漫,更期待专一,虽然大部分时间她给人的感觉是“水性杨花”的,那是因为她真的是一个会把自己的赞美说出口的人,例如她就曾对公司的大胖狸狼说“狸狼,你知道吗?你真的好可爱啊,我好喜欢你肉肉的肚子和脸。你的声音好赞啊,特别适合给汤叔配音呢。”

    说者无意,听者无意也就罢了,要是有意,那游优也就真的很水性杨花了。

    但游优不在乎,人一辈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死呢,老是在乎别人怎么想而不敢表达,这样憋着自己,憋出内伤还没个人心疼呢,太委屈自己了。

    游优怎么也想不到,她的“梦想”好像先喜欢上她了,虽然行苏杭没有明说,但是游优作为女人,作为第六感非常灵敏的女人,还是感觉出来了,刚刚,在床上,他们咫尺之间,她呼吸的节奏都乱了,她从来没有从那个角度看行苏杭,行苏杭就那样俯身看着她,问她:“你到底怎么想的啊?游优……”

    她刚才读不懂,现在冷静了下还是读不懂那句话。但是她知道,行苏杭那句话,算是另一种告白了,但也庆幸,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没有让两人都陷入不安与尴尬中。

    游优在大雪里揉了揉被雪花打湿的眼睛,眼神从行苏杭的屋里看向了白茫茫的天空,仰面呼吸冷冽而清甜的空气。

    被“暗恋”的人喜欢的感觉真的很好。真的很好。

    那就这样吧,你也知道我有男友了,你也没有进一步,没有让我难以下台阶,那么就维持现状吧,谢谢你啊,行苏杭。

    游优返回别墅,傅哲正在沙发上看书,沙发左侧的落地窗,大片大片的雪花掠过,这幅画面好看极了。

    傅哲起身给刚进门的游优拨开头发上的雪花,游优搂着他亲亲眼睛,亲亲鼻尖,亲亲嘴唇,然后说:“穿上衣服吧,我们去外面走走,雪景很美,想和爱的人一起在雪地里走呢。”

    和爱的人在雪地里走,是游优在很久很久以前看韩剧后的执念,却从来没有和沈雨林一起完成过的,来北京很多年,每次北京大雪,游优都想拉着沈雨林一起去故宫看雪,做一回红墙青瓦雪中人,可是每次,这个愿望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落空,沈雨林不想去,她也就不想去了,直到和沈雨林分开后,她才在北京大雪的时候,一个人前往故宫完成一直期望的心愿,三年,年年一个人去故宫看雪。

    此刻,天时地利人和,她想要做这样的事情,和爱的人行走在茫茫雪地。

    游优搂着傅哲的腰,傅哲也搂着她,俩人一起行径在雪地里,慢悠悠的,一步一个脚印地前进,爱意流转在他们的眼里和笑里,停留在他们互相搂着的手里,他们时不时停下在雪地里接吻,雪花掉落在两人唇齿的空隙,化成一股甜丝丝的味道,冰凉在热切的包裹之下瞬间融化。

    游优整颗心都要燃到爆炸,暖流从心底涌遍全身。

    终于终于,可以走出来了吧。

    这段几乎是从激情开始的感情,终于走近了内心。

    相互吸引然后相爱是多么不容易啊,游优一定要抓住。

    傅哲看着眼前的女人,想把她吞噬般,又想小心呵护,他一直都知道为什么这个相貌不是很出彩的大龄女人会让他着迷。

    在她之前他有两个小女友,都比他小,但他对她们的保护**都没有对眼前这个三十一岁却像少女般的女人来得强烈,这大概就是命吧。不论她多大,他都会爱上她。

    更何况,她们是在六年前就开始认识,兜兜转转一圈,居然就这样在一起了。

    情不自禁,傅哲抱起了游优,在雪地里转了几圈,游优笑声像清铃般回荡在雪白草地。傅哲放下游优,眼睛有些湿,说出了那句“我爱你”。

    这一句话,沈雨林很少说,游优回想了一下,大概在一起十年,沈雨林只说了不到十次。

    沈雨林为她也做了很多,所以她觉得不说不代表不爱。就像沈雨林自己说的那样,爱是责任,不说不代表不承担这份责任,如果光说“我爱你”,就可以让自己的爱人不愁吃不愁穿,那他宁愿每时每刻都说。

    游优那时对沈雨林很着迷,而且一着迷就是十年,所以相信了他的话。也因为现在想来,沈雨林确实也在这十年,用他的所有给游优在北京一个庇护,所以游优现在还认为他是对的——爱是责任,只是……只是……呵!他最终没做到而已。

    现在游优有时对他的恨意抒发完了以后,居然还会心疼,沈雨林,那个她爱到骨子里的男人,可能确实已经尽力了,在那个时候,他真的真的很累了。

    游优看着傅哲,她知道傅哲在等她说,但她“我也爱你”话到嘴边,她的脑海却一直转着沈雨林的话:爱是责任、爱是责任、爱是责任……

    所以最后对傅哲说的话变成了:“我也是。”

    傅哲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发,游优紧紧搂着他,越搂越紧,害怕,害怕这一句“我也是”让“我爱你”因为自己的瑟缩消失掉,可是自己怎么说出那“我也爱你”四个字呢?即使是在两个人交融在一起的时候,游优也说不出来啊。

    但是她确实是真的很喜欢傅哲啊。

    她真是害怕自己说不出来坏了傅哲的兴致,但还好,傅哲搂着她并没有说什么。

    度假村有一个人造湖,湖边是回廊亭榭,两人从雪地走到回廊,坐在廊中,看湖边落雪。

    两人双手紧紧相扣,游优靠在傅哲肩上,傅哲偶尔转过头亲吻她的头发。

    “你不好奇我的前夫吗?”在这么一个美好的场景中,游优开口就想找揍。

    傅哲吻着她的头发,在她的发间笑了笑:“你不要告诉我你忘不掉他,想要回去跟他复合。”

    游优叹了口气:“三年都没联系了,都不知道他在哪里,又过着怎样的生活,怎么复合?或许,他孩子都有了,最早的话,孩子应该两岁了~”

    傅哲想问点什么,顿了顿,还是没问出口,他想问:“你们在一起这么久,难道之前没考虑要个小孩?”但现在,他觉得之前的一切都不重要了,他也不想去了解她的过往。

    他想等她完全放开心,明白他对她的真心,不再有任何顾虑,他们结婚,然后他们俩生一个或者两个或者更多,最好都是女儿。

    傅哲虽然才二十六岁,却非常喜欢小孩,他真的好想做一个年轻奶爸,是那种可以当哥哥的奶爸,是那种抱着孩子出去还可以接收到各种媚眼的老爸,当然他接收到媚眼后一定会举着他手上的戒指示意:我已婚,这个是我的小孩,我不是她哥哥,谢谢。

    他一想到自己的女儿牵着他的一根指头小奶音地指着橱窗里的洋娃娃说:“爸爸,我想要这个。”他的心就激动地恨不得立刻和游优造出来一个孩子。他一定会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给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或者三个或者四个女人——谁知道要和游优生多少女儿呢?

    很奇怪,他之前有两个女友,他都没有这种想法,却唯独和游优好了之后,这个念头疯狂滋生,尤其在昨天,他恨不得他的小蝌蚪已经在她的体内找到了归宿。

    他想到这里,心里又开始蠢蠢欲动,想昨晚如果不保险,今天晚上再来确保一下,奉子成婚没关系啊,想到这里他自顾自地傻笑起来。

    游优抬眼皱眉瞪了他一眼:“什么那么好笑,笑地那么傻,跟个二愣子似的。”

    傅哲歪着脑袋:“啥叫二愣子?”

    游优不理他又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傅哲,你说你这么年轻,怎么就看上了我这个老阿姨啊?你就好这口老的吗?是不是你之前找的都是我这个年纪的啊?”

    傅哲真是气不打一出来,直接顶了顶肩,不想让她这个傻子靠了,游优的太阳穴被他的肩顶得生疼,抬起头来一个狠拳头就砸在了他胳膊上:“要死啊!”

    “你看你,你看看你,还老阿姨,我看你也就刚毕业的小学生吧,就是那种你自己超了你自己画在桌上的三八界你就一个拳头砸来的小三八。”

    游优眨了眨眼,震惊了:“傅哲啊!难道我们是小学同学吗?你怎么知道我小时候爱和同桌画三八线,他要是超了就给他一拳的!”

    傅哲真是不想和她说话了,浪漫的情调只维持了一下下,剩下都是逗比的看雪日常。

    “我生在北京长在北京,你生在哪里长在哪里啊你想想,你六岁上小学,我还在娘胎啊谢谢。我看你那样子就知道你肯定干过这种事情,而且还是一路干到大的那种。”

    游优恍然大悟点点头:“怪不得嘞,你肯定就是那种小时候被哪个小三八欺负过,所以你好小三八这口的对吧,而我刚好和你的那位小三八很像,所以…其实我刚开始也是替身对不对?”

    傅哲不知道她的脑回路是怎么转的,一时无语:“你这样子是怎么在投资圈混了这么多年的?”

    “喏,装得呗,书包做不了,做个文具袋偶尔装装2B铅笔还是可以的。”

    傅哲内心:果然没猜错。

    “你不要给我转话题,说,我是不是也是谁的替身,你为什么会爱上我这个老阿姨?”游优不依不饶,拉着傅哲的胳膊,撒了娇往他怀里蹭,发誓他要是不说出一个一二三来,他就别想走。

    傅哲叹口气,这种事情还是得认真一点,说清楚也好。

    傅哲认真地说:“你不是谁的替身。你是游优。我爱的是游优。是六年前那个帮我挡酒的女孩,是三年前亲吻我的女孩,是现在在我怀里的女孩。你多大,都是我的女孩,不是老阿姨,以后不要再这样说自己了。明明一个这么美丽善良的姑娘,干嘛要装老阿姨给自己脸上贴阅历,我家阿姨还不缺帮手呢。”

    傅哲说完再看游优,她怀里的游优竟然已经哭了。

    游优将脸埋进他的胸膛,眼泪全擦上面:“你个死人,年纪轻轻的,哪儿来那么多好听的情话!专门背得顺溜拿出来哄小孩的吧,可哄不了我。”

    傅哲搂着她:“对啊,我可不是哄你这个老阿姨的,我这话就是哄漂亮女孩的,来,我帮你把耳朵捂住,不然你等会听了想反老还少呢。”

    游优一把垂在他胸膛上:“滚!”

    踏雪而返的两人,背影都黏腻地可以生出糖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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